“周谨？钱洪提拔他个空头的都尉，他便不知深浅了？”赵淮深眸暗下，“去，让人在城外搞出点动静，看他还嚣张！”
赵淮追查牧七被马车撞伤一事，终于了有眉目，也正是他送消息给江霄陌，江霄陌这才进了县城。
宝香坊后堂。
沈明月正坐在主位上，目光轻蔑地扫过破衣烂衫的由氏和富贵媳妇。
富贵媳妇从刚才就发现沈明月的眼神不大对，她知道沈明月今非昔比，倒也学得乖顺。
“明月，我和由嫂也不容易，我们二人进城就是为了投奔你，我们也没想让你付账，我们是想白吃那个牧七娘的，没想到他们家的小伙计还……”
富贵媳妇向来喜欢颠倒黑白，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。
由氏从方才就不敢再出声，自打牧七娘进城卖酒水，她也没少吃亏。尤其是万大娘家办满月酒那天，沈明月丢下她让周地主家抓了去，要不是她想尽办法让王氏出了五两银子，那事还真就过不去了。
如今这笔账也应该讨回来。
只是，由氏并不想戳破脸皮。
“你们二人可是吃得痛快，喝得痛快？”沈明月心疼那九十八文钱，那可是她的体己钱。
周府虽大，可妾室每月只有三两银子的例钱。
她入府之前，没少花银子，如今眼看着七月中元节就在眼前，她得想法子把亏空都补上。
却又来了这么两个缺德的损货！想在她这白吃白喝？
“明月呀……”富贵媳妇又要开口。
“我们家月娘子的名讳岂是你们乱叫的，叫月娘子！”小环冷声呵斥。
富贵媳妇立即改口，正准备说话。
此时，张氏系着围裙从后面出来，手里捧着碗温热的人参鸡汤，“月娘子，快来尝尝，我给你小火煨着的鸡汤好啦！”
张氏自打进城之后，便一直在宝香坊，因她有手艺，又是个圆滑的，到底在宝香坊里混成了一个酿酒的酒娘子，薪酬不少，每个月有二两银子呢！
“呀，这不是大嫂子吗？我是富贵媳妇呀！”可算是见到亲人啦。
张氏鄙视地瞥见穿着黑灰布衣的二人，有意绕开她们走到沈明月跟前，先把鸡汤放下这才道：“怎么？这会儿想起我们家明月啦？想当初是谁斜着眼睛往上瞧！”
张氏也是捧高踩低。
把她二人数落半晌，二人连屁也没敢放一个出来，只是默默地听着。
沈明月听得心中舒坦，只等张氏骂完，她才道：“你们二人欠下我一百文钱，就在这店里打杂还债吧！”
由氏一听又傻了眼，富贵媳妇倒是乐意，“只要能给口吃的就行！”
张氏打理的稠酒库干活轻省，沈明月把人交给她时，张氏特意把她们二人安排到酿酒房最累最脏的去处，二人倒也再不敢多说。
西市的酒水店铺几乎都在一条岔街上。
连排的酒坊、酒肆、酒铺、酒楼大气堂皇。
正是营业的时间，各店铺里外不少商客。
牧七跟着江霄陌在街中穿行，注意到各大酒坊还真就只是经营白酒，果酒都甚少出现。
更没有啤酒的影子。
而且，这边酒水品种单调，也没有什么促销的方式，可酒水贵得吓人。
一壶普通的白酒从几两银子到几百两银子的都有。
最重要的是，这边的商客非富即贵，出手阔绰。
牧七在诚意坊门外端详片刻，那边不大会的工夫就卖出十几坛白酒，流水就有三百多两银子。
若是能这边开间店铺，那岂不是财源滚滚。
不过，白酒的酿制许可文书牧记酒坊还没有资格申请。
牧七轻叹着气，准备拉着江霄陌往回走。
她刚转身，便听见有人轻唤她。
“七娘？”范宁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牧七转身迎上去，欣喜地看着贵妇打扮的范宁宁。
范宁宁成亲已有近两个月的时间，牧七还是给范府送稠酒，却再没见过她。
“七娘来得正好，今日孙大姑娘带着几位姑娘在上面等我听曲儿，你也一并过来坐坐。”范宁宁笑着拉住牧七的手。
又打量牧七的额头，“当真是痊愈啦！”半月前牧七受伤的消息，范宁宁并不知道，只是后来听小桃说起，范宁宁便让人去牧记酒坊送过两次补品。
牧七偶遇范宁宁很想跟她多聊聊，转而看向江霄陌。
毕竟都是女眷，江霄陌不便出席。
江霄陌微笑着说准备去书店看看，牧七与范宁宁上了听风阁。
听风阁三楼雅间里，已然等着七八位贵女，她们有说有笑，见范宁宁进门，便直接起身相迎。
毕竟，如今的范宁宁不再是百夫长夫人，而是都尉夫人。
众人客套几句纷纷落座，便有人看见牧七，随意问道：“这位是哪家的贵姐儿，面生得很。”
牧七倒也不想隐瞒，直接说出是牧记酒坊的老板娘。
座中有人听说她的身份，便轻哂嘲笑，牧七也并不理会。
词曲好听，茶果美味。
过了半个多时辰，牧七也觉着实在无趣，毕竟人多嘴杂，她又不好跟范宁宁多聊府中私事，便是连沈明月入周府的事情也没办法多问。
却听坐在上首位置上的一位贵女先开了口。
“周少夫人真是好心性，谨爷纳妾倒是顺利。”说话的正是钱洪别院夫人的长女，钱娇娇。
范宁宁从来都是直脾气，只道：“钱大姑娘还没出阁，自是不知道我们这大宅深院的乐趣，你想使唤人，还没有呢吧！”
钱娇娇自诩身份高贵，她的生母也不是钱洪的外室而已。
而她自己已经二十二岁，还未论嫁。
“你！哼！”钱娇娇忿忿地把手边的半壶酒水直接倒在痰盂里，“宝香坊，周记？这酒水也能喝？听说，都是王记的酒兑了水的！”
这倒是真话。
牧七虽看不惯钱娇娇挤兑范宁宁，可她说的倒是真话。
范宁宁虽不喜沈明月，可她也想争个面子，便直接道：“怎么？钱大姑娘不是忘记了，钱大人那是带着王记的酒水和宝香坊的点心入京城的！”
“哼，就那王记的状元酒，我早听说品质根本就没那么好，我父亲也就是为了给周副都统个面子！”钱娇娇说话难看。
范宁宁向来不喜欢讨论有关周家的事情，于人前也从来不会提及，今天听了自然心中不快，可她又不知道这状元酒哪里有问题。
“说到状元酒，周少夫人可能拿出来，给我们品上一品呀？”又有人跟着附和。